第13章

 


敘娘聽後大驚,「把害病的宮女們都挪到太子妃您的房裡?這萬萬不可!」


 


「你不想更多的人害病的話,就照做吧。」


 


敘娘還想說些什麼,我堵住了她的話,「我知道你是李譽的乳娘,是李譽派你來監視我的,放心,我現在還不會S。」


 


敘娘雖然愛向李譽打小報告,但做事向來利索,將兩邊人都隔開後,那些還未得病的宮女內侍們終於安下了心。


 


我答應他們,隻要這次天花過去了,我會放他們去別的宮做事,不必再偷偷摸摸塞錢給上頭的嬤嬤。


 


承香殿裡的事我雖不大管,但眼睛沒壞,他們私底下做的事我也知道個七八。


所有人都覺得,李譽廢了我這個太子妃是遲早的事,住在芳華殿的徐良娣才是真正的太子妃,所以都巴巴地希望能去她的宮裡當差。


 


其實這樣倒也沒有什麼壞處,

我向來不喜歡人多,來東宮之後更甚。


 


我在東宮等了三日,眼看著那些患病的宮女們一個個高燒不退,奇痒難耐,皇後娘娘仍是沒有找御醫來。


 


我等不了了,披了件衣服就要往外闖。


 


那些羽林衛攔住了我,我踮起腳平視羽林衛的目光,學著他說話的語氣說:「我也染上了,誰要是敢再攔我,我就把這個病傳給誰。」


 


然而那些羽林衛一個個卻像假人似的,動也不動。


 


威逼不行,隻能利誘了,我將頭上的金釵取下塞進其中一個羽林衛手中,「我不出去也可以,麻煩這位羽林衛大人去一趟太醫院,請幾個醫術高超的御醫來,皇後娘娘總不會……」


 


話還沒說完,就被遠處一個聲音打斷:「你知道這位羽林衛姓甚名誰嗎?就要賄賂人家。」


 


我轉頭看向李譽,

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出現,難道是這幾天敘娘遞不出去消息,特意來看我S沒S嗎。


 


「總不會是姓李。」我說。


 


「他是徐尚書的外甥,自小見過的金銀珠寶多了去了,一根金簪,豈能買動他。」


 


原來那姓徐的,一個兩個竟全來我宮裡了,徐娉婷也真是抬舉我。


 


我說:「那既然太子殿下來了,就煩請太子殿下去請下御醫吧。」


 


「太子妃是在求我?」


 


「不是求,是威脅。要是我宮裡真的有人S了,我也不知道下一次這天花會不會就跑到徐良娣的宮裡了。」


 


五十一


 


不知道是我的威脅管用了,還是李譽良心發現,太醫院不久便派過來了一位醫師,名叫白芨。


 


雖然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,但醫術確實不錯,那些宮女們不須兩日就退了燒,

再往後,連水痘也消了。


 


隻是皇後娘娘依舊不許宮裡的人出去,除了白芨誰也沒見過宮牆外的世界。


 


轉眼又到了秋天,牆外的桂花已經開了,風一吹便將盈枝的花香都吹進了宮帳裡,宮女們搬來了梯子,隔著宮牆摘花,打算做桂花酥餅。


 


桂花酥餅還沒做成,徐良娣先帶人來將桂樹給砍了,她說近日老是頭暈惡心,太醫說是桂花所致,得砍了才行。


 


我站在承香殿的門口,看她吆五喝六地指使著內侍們動工,竟覺得有幾分好笑。


 


「你笑什麼?」徐娉婷問我。


 


「笑你當初和我說過的一句話。」


 


「什麼話?」


 


「你走近些,我說給你聽。」


 


徐娉婷半信半疑地走了過來,這次終於輪到我在她耳邊說:「當年你說『聘者為妻奔為妾』,可如今你卻成了妾,

真是造化弄人。」


 


「你——」


 


徐娉婷聽完果然氣急,指著我半天吐不出一個字,最後樹也不砍了,氣衝衝回了宮。


 


戲也看夠了,我轉身走進了宮門,卻聽到敘娘喊了一聲:「太子殿下!」


 


我轉頭看去,李譽站在那棵桂樹不遠處,看著我。


 


「關門!」


 


過了中秋就是我爹的忌日了,我找來白芨,想借他的身份出一趟宮。


 


白芨匆忙跪下,「太子妃,這……」


 


我將宮女的衣服遞給他,「你隻需穿上這套衣服,躲進偏房,日落之前我就會回來。」


 


「可這……這……」


 


「別這那了,我知道,你是女兒身。


 


白芨猛地抬頭,一臉驚恐地望著我,我忙說:「你不必害怕,我不會同別人說的,你素日裡偽裝得很好,除了我應當還沒有別人發現。」


 


「那您怎麼會發現?」


 


「我也扮過男裝。」我從首飾盒裡翻出一些首飾給她,「這些你先拿著,欠你的人情日後我再還上。」


 


五十二


 


我以前最討厭宮裡拿權勢壓人的人了,可如今也逼不得已成了這樣子的人。


 


我借著白芨的身份出了宮,路過昔日相府,那兒早被貼了封條,連燙金的門楣上都已經蛛網縱橫。


 


路過的人都說樂相營私舞弊禍國殃民,活該落得如此下場,甚至有人專門撿了爛菜葉往門上扔,還讓我站遠點,省得沾了晦氣。


 


這世間最涼薄的關系,無一不出自帝王家,君臣或是父子……


 


我想,

如果當時我不是去救李譽,而是去勸爹爹和三皇子,會不會就能阻止這一切了。


 


不能在宮外待太久連累白芨,我擦了擦眼上的淚,轉去集市買了祭品,去邙山祭拜爹爹。


 


爹爹和二娘子葬在了一起,等我到了墓前,卻看到一排祭品早已被擺在了地上,旁邊的酒水印記未幹,祭拜的人似乎剛走不久。


 


是長姐來了?我忙起身去尋,卻看不到一個人,隻有馬蹄疾馳的聲音,驚起遠處林間的飛鳥。


 


走了也好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。


 


我陪爹爹說了好一會話,記憶中自長姐走後,我很少與他有話說了。


 


人就是這樣,失去了才知道珍貴。


 


我說是我錯了,我不該將娘的虎符交給李譽。


 


我說如果重來一次,我願意嫁給三皇子,或者更早一點,幫二皇子和長姐雙宿雙飛。


 


最後我和爹爹說,我會S了李譽,等S了他我就自S,去底下見你和娘。


 


祭拜完下山,我在山腳見到了阿布,他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。


 


「太子殿下,在車內等您。」阿布說。


 


我看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,果然今天能這麼順利出宮,李譽也有一半的功勞。


 


我上了馬車,李譽坐在車內閉目養神,連個眼神都沒給我。


 


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長袍,他以前從不會穿這麼深的顏色。


 


「你來做什麼?」我問他。


 


「你來祭拜你爹,我也來看看三哥。」


 


李譽沒有說謊,去皇陵是要繞過邙山的。


 


他盯著我的袖子看了半晌,突然說:「以後不要把匕首隨時都帶在身上,小心劃傷了自己。」


 


我松開了袖中握著匕首的手,

問他:「我及笄那年,你為什麼要送我一把匕首?」


 


李譽的神色稍微松了下來,望著一處想了半晌才說:「忘了。」


 


「不過肯定不是要你用這把匕首來S我。」他看向我。


 


「我會找到一個好機會的。」我低下頭,將匕首插進了匕鞘中。


 


馬車很快到了市集,外頭吵吵嚷嚷,阿布的馬車也停了下來。


 


我掀開簾子看去,一群人圍在前面,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故。


 


阿布下馬看了片刻,折回來說道:「是……徐將軍麾下的小將鬧事騎馬,踩S了人。」


 


李譽皺了皺眉,默了片刻說:「我們繞路走。」


 


以前李朝是樂家獨大,現在樂家沒了徐家又來了,往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張家李家。


 


我看向李譽,覺得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,

他靠著徐家登上太子之位,終其一生也隻能成為徐氏的棋子。


 


「你在想什麼?」李譽問我。


 


「我想……我想我娘的平安符還在你那,還給我吧,你已經不需要它了。」


 


「落在宮裡了,得空了自己來儲殿拿。」他一臉不以為意。


 


「你明知我現在出不了承香殿。」


 


「你這不是出來了嗎?」李譽望著我,「放心吧,你不會被禁足太久了。」


 


五十三


 


冬至的時候,承香殿的禁足終於解了。


 


李譽說我是太子妃,應當做一些太子妃應該做的事,比如連夜抄三百份經書給天華寺的大師焚燒。


 


我看他是心疼他的徐良娣,才教我來做這份苦差事。


 


好不容易經書快抄完了,李譽又說眼下快過年了,宮裡的大小事務都需要皇後操持,

太子妃作為兒媳,也應當分擔一些。


 


於是我每天不是去皇後那,就是在去皇後那的路上,連徐娉婷都忍不住「關心」我了,「早晚累S你。」


 


玉珠姑姑說殿下這是在訓練太子妃您,是為將來母儀天下做準備。


 


我看著她,不相信她會覺得我能成為最後母儀天下的那個人。


 


畢竟皇後嘴裡三句話離不開徐娉婷,就差直說繼續讓徐娉婷代替我行太子妃之職了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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